■ 王佳佳
刚工作两年,就因工作调动去往“大公鸡”的腹部,温暖湿润的气候成就了水果的天堂,大街小巷经常有水果的叫卖声。但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是几个青黄驳杂的庞然大物,小贩手持短刀,剖开那厚皮,便露出排列整齐的黄色果苞。其气味浓烈,像是要把整个夏天的热气都凝结在一起,甜腻中带着几分腥膻,叫人躲闪不及。路人捂着鼻子快步走过,却在拐角处忍不住回头张望。
我站在三步之外,看他的刀如何巧妙地避开那些凸起的瘤刺,切入青黄相间的厚皮。刀锋过处,便露出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的黄色果苞,像是某种昆虫的巢穴,又像是被强行剖开的蜂房,黏稠的汁液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要尝尝吗?”小贩抬头问我,手上动作不停。他的指缝里积了一层胶质的金黄,指甲盖染成了褐色。
我摇摇头,却又挪不动脚步。记得小时候,父亲总爱买这种水果回家。他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仔细地把果苞一个个剥出来。我和姐姐蹲在旁边,等着分食那些裹着黏液的果肉。
远处传来收废品的摇铃声,和记忆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时候的夏天特别长,蝉鸣从早响到晚,父亲的白背心上洇出深浅不一的汗渍。一边剥菠萝蜜,一边给我们讲他小时候爬树摘果子的故事。那些故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的样子。
小贩开始把剥好的果肉装进塑料袋。他的动作让我想起父亲的手指,同样粗糙,同样沾着洗不掉的黄色。我突然开口:“给我称两斤吧。”
回到宿舍,我把果肉倒进瓷盘,学着父亲的样子慢慢品尝。甜腻的汁水在舌尖化开,恍惚间又看见父亲坐在藤椅上,把最饱满的果肉挑给我和妹妹。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