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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里的玉兰花
朱小明
  二月里的玉兰,伴着春雨来去皆早。先是乳色的花苞,然后绽着玉白色的花瓣,落到草地上的时候,青苍的绿意裹挟着云雾一样轻盈的白,带点朦胧的意思。可落在路上的花就没这么幸运了,往往消失在车轮下,或是拥抱在匆忙路人的鞋底,颜色也腐烂似的由洁白转为焦黑。“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支”,这不禁令人遐想到红楼梦里凋落的残花,让人心生悲怆。而“宁可抱香枝头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却又是寒风中的铮铮铁骨。古人常以花写美人,写风花雪月。可屈原等文人骚客却以花喻君王,比忠臣。这种对花的执着与痴迷,在宋人之中特为尤甚。簪花对饮,立于花下或下棋或吟诗作对,自古便是一种奇妙的独属于中国的浪漫主义情怀。
  花不仅仅是生物。它的独特内涵在数千年来不断让中国人的精神中生发出一些更深刻、更美好的意涵。花扎根在中国人的精神世界,与国人灵魂的参天巨树环抱而生,迸溅出绚烂而辉煌的画与诗歌。同样一朵花,开在不同的人的眼里,也是不一样的风致与美景。“庆锺华胄。人物朝端秀。朝罢章华骄马骤。十万人家举手……看取晚春时候,兰芽玉茁争妍。”
  玉兰花在人生或大或小的胜利中,枝叶与花也尽数镀上一层胜利的金色,隔着这层金色的帘幕去看花中孕育出来的,自然的、璀璨的精神;“薰风破闷晚凉时。玉轸琴边兰思远,霜纨扇里翠眉低。揉蓝衫子闹蜂儿。”又是另一重全然不同的心境与情思,白玉兰披上江南的雨搓捻成的柔婉清澈的纱衣,涂抹青与蓝的色调,是一种别样而婉约的,只可凭栏远眺的遥远飘忽的美。
  在明朝诗人文征明笔下,玉兰花将环肥燕瘦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感集于一身,在古人眼中也只有杨玉环和赵飞燕两位美人的名气可以与玉兰花相匹敌。“玉环飞燕元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江南早春梅花的瘦峭孤寒固然美不胜收,可是玉兰花反以她的丰盈清丽在三月朦胧的雨景里更胜一筹。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早春赏玉兰,她的纯美洁丽,她的典雅高贵,是否让古今的文人墨客与爱花人的心归于淡然的宁静与别致?白玉兰是妩媚在江南水乡和黄浦江畔的花,它绽放着美丽,也承载着几千年来国人的美好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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