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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前老杏
王宇杰
记事之后,家里就一直没有少过水果,在地里,奶奶种着西瓜、蜜瓜,家门口,爷爷栽了两棵柿树,以前的老院子里还栽了一棵枣树,后来就算是把房子推倒重建也为这棵枣树特意留了地方。老房子前面同族卖豆腐的奶奶家有一棵石榴树,夏天拿着硬币蹦跶着去买豆腐的时候,看到石榴树上的花,心里满是期许,等到哪一天再去买豆腐就会有意外之喜。
奶奶家的房子面朝大山,那座山有一两百米高,每到周末,我们就会约着儿时好友一起去爬山,或者跟着爷爷去山上放羊,帮他撵羊群,跑到半山腰上采各种各样的花。那时候的山还没有被开采,山上的风景还依稀就在眼前,现在只剩下一个秃了头的山还在苟延残喘着,好像在陈述着自己的遭遇,我的童年也像这座山一样慢慢的淡出视线。
山脚下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杏地,从家里出发,走过村庄,踏过田地,就能看见大片的杏树整齐地排列在地里,杏树头挨着头,一片一片的杏花开着,给山上的风景带来不少色彩;待到六七月份,杏树上结满了果子,奶奶带着麻皮袋子、钩子、棍,领着我们去摘杏,那时候她还能熟练的爬到树干上,她摘我捡,奶奶叮嘱我要看好果子掉到了哪个地方,我便在树下抬起头看果子争相掉下来,捡的应接不暇。有时候,我也会跟着朋友去他们家的杏地玩耍,一排排的杏树,中间空出来一小块空地,我们在树荫里吃喝,他们在杏树上忙碌。
当然并不是一直都有这种待遇,农忙时节,家人没有空闲带着我们去摘杏,我们就自发前往山脚选取一家“幸运”的杏地,来点刺激的,进去搞两个杏子吃。也有人和我们的想法“达成一致”,在杏子成熟的季节,总会有下山的人顺走很多园子里好的杏子,只剩下一些被鸟啄坏了的或者是不太成熟、长相不好的杏子,因此在空闲的时候就会有人在自家的杏地里看守着,防止他们把好杏抢劫一空。我们去偷袭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拿着扇子或是坐在杏园里,或是溜达着,或是享受杏的美味。偷偷跑来的我们本来打算去蹭几个果子吃,见有人看守只能作罢,被他看到我们垂头丧气的从门前走过去,看杏的大爷就会喊住我们,拿个袋子给我们装一些打下来的杏,让我们拿着吃,一起分享果实成熟带来的欣喜。遇到有人看守的情况,有的时候我们就会转战到别家的杏地里去摘两个杏子吃,拿了杏子也不洗,往身上擦一擦就往嘴里放,小时候的快乐就是那么简单。
后来还在上中学的时候,七月份才会放假,总是没有办法吃到新鲜的杏子,奶奶就会精心挑选一些好的留着,用袋子装着放到冰箱里,等着我放假回家。上了大学之后,因着疫情的原因有一次机会能够在家里待到杏子成熟的季节,可是天公不作美,山上的杏树已经两三年结不出来好果子了,奶奶也到了爬不了树的年纪。现在,去超市看到装好的精致杏子我也从来没买过,味道不一样了,人也不一样了。家里的杏子是带着我的青春、我的回忆、我的期待长出来的,有爷爷的汗水、奶奶的精心呵护、我快乐的童年。超市里躺着冷冰冰的杏子即使包装得再精美,以前的感觉也没有了。
今年,六月我在学校期盼着杏树能够开花结果,七月我在家等待着享受果实的那一天,八月我在公司仍然忘不掉它成熟时带给我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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