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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
■ 李忍
风衔来了叶的种子,于是在淅淅沥沥的清明雨后,门口不远的小山坡忽地从灰扑扑的土堆荡漾出绿的生机了。
春总是来得这样不经意,涤去了冬的萧瑟与肃静。我还在回味过年时暖香扑人的烤红薯,邻居家已飘来香椿炒鸡蛋的清香。民以食为天,中国人总是在四时四季寻出不一样的美味。询问了邻居,这诱人的美味竟就在家门口那山坡上,怪我总是活在时间的框架中,定时定点地去生活,却忘了抬头看一眼四周。
正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踏着温煦的阳光,我带着女儿来到了这方天地,这是一块尚未被开发的废地,冬天时只余光秃秃的树枝和干燥的土块,凄冷萧瑟。此时却聚集了邻近区域的孩童,他们的欢声笑语飘在盎然生机的土地之上,叫人心里也暖和快乐起来。
女儿早早挣开我的双手,融入这笑语之中。或许是缺少了人工的干预,这里的绿比城市道路上的更具野性。香椿树上的嫩芽已然被摘光了,取而代之的是淘气的孩童挂上去的风筝,正随着春风猎猎作响。不知名的野花东一簇西一簇地拥着挤着,被压了一整个冬天的生命力冲破了坚硬的土地,斑斓地撞入行人的眼。
我徜徉在这隅天地,直到看到落了满地的桃花才惊觉四月已是春的尾奏了,枝头上指腹一般大小的果胚孕育着夏的果实,晚春的风裹挟着树上零落的花瓣从孩子的发梢、脸庞亲吻而去,亦或是恋恋不舍地趴在他们的肩头,落在胖乎乎的小手里。而远处一只调皮的小狗正向前追扑着落单的花瓣,或许是花瓣太过轻柔,逗得它打了大大的喷嚏,于是围着的人开怀大笑起来。
生命的美好在此定格,春天消融的不仅有冰雪,还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小小的山坡承载着生命的美好,承载着人们对于未来的向往。
女儿向我一路小跑过来,她头戴着用树枝野花编成的花冠,带着明媚的笑,如同美好温暖的阳光一般,向我张开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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