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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记忆
朱小明
  每当被陌生人问道:“你是哪里人?”心里就会涌起莫名的悸动,怎么回答呢?标准答案是什么?是告诉他我的出生地,还是几乎陌生的祖籍?或是自小生活、成长的地方,还是现在生活的城市?这个问题像是在心田投下了一颗石子,缓缓荡漾起了涟漪。
  六十多年前,父辈挽着离愁抛家舍业加入了宝成铁路建设的大军。从那时起,我们有了固定的称谓“铁路人”,乡愁随着天南地北铺设的轨道渐行渐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风华正茂的第三代铁路人都站在我的身边了。四十年,我的四十年在这些无声无息中变化着。
  从小生活在铁四局六处修配厂的家属区里,川陕豫晋抑扬顿挫的欢声笑语是记忆中抹不去的旋律。夏日的午后,简陋的棚户房阳光穿透篾席顶棚洒下点点“星光”,傍晚篮球场上齐刷刷的摆放十几张竹床,大人们乘凉,孩子们嬉闹,一切是那么的单纯、美好。
  我们闲得无聊了就偷偷溜进厂区,那个只有石棉瓦挡雨没有四壁遮风的厂房里,各种硕大的机器轰隆的欢唱,鼻息里吞吐着油烟,浓郁的气息与父辈的乡音热烈的共鸣。简陋的工棚,鬓角的斑白,汗水浸湿的工作服,一切生动地跳跃在我的眼前,被时光雕刻进了我的记忆。
  然而此时此刻,岁月将记忆的底片用全新的视角更迭了苍凉,换成了惊艳,视觉的冲击强烈刺激了记忆的脑细胞。这里不再是记忆里的凌乱、拥挤和破败,取而代之的是排列整齐、宽敞明亮的厂房,那是真正的厂房而不是曾经熟悉的局促的工棚。明亮的光线让这个空间里每一台设备都散发出迷人的光晕,干净的让人觉得四壁的湛蓝仿佛汇入生命的张力;泥沙、尘土都不再有记忆里张牙舞爪的肆虐,乖乖的蛰伏在绿化带里;宿舍区整洁而阔绰,因为震惊,我用阔绰表达我的感受。少年时随着父辈生活在这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道路泥泞、小径幽暗,记忆里点滴的不堪全被抹去,消失殆尽。
  我喜欢这里,留恋这里,我更喜欢眼前的一切。我用两个不同时空的变迁,描绘这个有三代人共同经历的场景,用诗赞美逝去的岁月,用心憧憬远方,这就是生活,我的关于生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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