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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有蝉鸣
陈宏武
  蝉声醒来的时候,我的生物钟也刚好到点。看窗外青黛披上粼动的金缕,仿佛一群雀跃赶圩的苗族小姑娘,而云霞像极了饱满的爆米花,铺在湛蓝的盘子里冲我咧嘴笑。蝉声不紧不慢,就那么一“知了哎”,我便心领神会翻开了七月的笺历。
  说起贵州的夏天,印象最深就是蝉鸣了吧。两年前项目驻地建成的时候,恰好赶上周边夏木葱郁,一群擅长高音的“歌唱家”仿佛约好了似的,在某个阳光鲜亮的清晨突然办起“演奏会”。先是由其中的一只起调,临近的几只慢慢跟拍子,到最后团队开始壮大,各声部此起彼伏,抑扬顿挫间倾注了对“演艺事业”的热爱。而这蝉声,最初着实是给项目部十几号人带来了困扰。空调内外机的嘶吼声、电脑散热器的叹息声、老旧打印机的拉扯声,伴随着一声声“知了哎”“知了哎”而愈发使人神乱心塞。蝉一下子成了项目部吐槽的“焦点”,见习生上工地前会嘟哝两声,食堂大厨开火前会提叨两嘴,连门卫老大爷也一边扶着老花眼镜一边抱怨:“哎呀,这蝉儿叫得一刻都不消停!”
  可即便是身处聒噪的盛夏“交响曲”中,大家依然练就了闹中取静、忙而不乱的好本事。材料再杂,屏着气一篇一篇地写;工序再难,卯着劲一项一项地解;困难再多,顶着压一个一个地攻。
  终于,在某个初露微湿的节气里,项目部迎来了第一个小节点完工,阶段性胜利的喜悦迅速传遍项目每个角落,空调如释重负,电脑运行温度降了点,打印机难得不卡纸,但大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门卫大爷推了推眼镜问:“这蝉儿,咋好几天不唱了?”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四周宁静,仿佛“演唱会”的指挥棒突然点收。惊觉时光飞逝,开工进场仿佛还在昨天,经过一个季度的负重承压和提速赶超,有多少“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又有多少“我试试”变成了“我可以”。蝉声稀,露水浓。星光从不负赶路人,大家突然无比想念那个伴着蝉鸣挥汗奋斗的夏天。
  蝉声本不躁,仁者隐高枝;蝉鸣处处有,何止是西南。蝉鸣,就像烈日、狂风、暴雨一样,是夏日应有的风景,也是人生岁月不可或缺的经历。蝉这一生要经历几次蜕变,每一次脱壳都是艰难而痛苦的,但是蝉从不抱怨,它欣然接受大自然赋予的生物规律,而且越是炎热的环境越是倾情高歌。它不仅是歌唱家、词曲家,更是思想家、哲学家。闹中取静,心简如素,是蝉意,也是禅意。恰遇大暑,枝叶深处有蝉声在吟唱,记忆深处有和声在共鸣,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积蓄能量,那是久违的初心沐雨、欣然蜕变、逐梦前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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