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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桥
罗家乐
  “伢儿,老屋的房子就要拆了。”电话另一端,父亲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卷向过去。我们镇子坐落在三面环山的一块平地上,村前面就是一条蜿蜒的小河,但村里是没有桥的,只有几块踩路的石头供大家过河。
  父亲向来沉默寡言,在我印象里,我们相处的多数时间都是他坐院子里修着各种农具,一家人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相聊几句。作为小辈,我的全部重心就是学习。我们家其实不住在村子里,而是在河对岸的西山上。每天清晨去学校,整条裤腿不可避免地会被路边野草的露水打湿,所以我只好抬起裤腿搭到凳子上,上完上午的第一节课,每天如此。后来他想了个办法,让我坐在填满秸秆的蛇皮袋子上,他走在前面攥着绳,我坐在袋子上。山路崎岖,一直走到河边,他才回去。后来直到我们搬离了那里,一切才作罢。
  要去隔壁县城办事,到下河地里收麦子、割菜,都要到村子东边的公路大桥上去,那是镇上最大的桥,也是唯一的桥。高立的水泥桥墩跨过河面,洁白的大理石护栏将渭河水映衬地波光粼粼。十二三岁时,我随父亲下地,到下河地里拉一车麦柴回新院,过渭河就走这座桥,捆得小山似的架子车走在桥上,摇摇晃晃,父亲在车前头把着方向,我趴在柴堆上,使劲儿压着身下柴堆。他时常感慨,“要是村上也有一座这样的桥就方便了。”
  夏季的时候常下暴雨,暴涨的河水裹挟着泥浆从山沟席卷而下,平常摆在小河里的石头一场暴雨过后,经常被冲的所剩无几。乡亲们要上山锄草打药,学生们放学回家,都要脱下鞋挽起裤腿从河里淌水走过。有时候河水大时,甚至学都上不了,只等河水退了,才能去学校。村里后来集资商量着修桥,召集施工队时,父亲因为年轻的时候学过电焊,所以有人叫他去帮工,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天蒙蒙亮,他就准备出门,手里提着一大桶水,戴一顶草帽,一直到晚上天黑才回来。两个月下来,整个人黑了一圈,穿衣服的时候总喊着,“衣服大了,大了。”其实不是衣服大了,是他瘦了。
  后来,父亲的桥终于修好了,村上大家把它叫“己善桥”。
  虽然它没有镇上的公路大桥大,看上去也不怎么好看,但却切实解决了乡亲们的麻烦。大伙儿赶着羊、拉着车,学生们背着书包从桥上路过时,都会低头看一眼脚下的桥。他乡求学多年,每次回家,我都想去桥上走一走,看一看,想着以前的事,这里承载着我和父亲两代人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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