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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们,我们仨
——读杨绛先生《我们仨》有感
  起初读《我们仨》,完全是因为这温暖又饱含深意的名字。后来细细读完,心里不甚触动,从“我们俩老了”到“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一页页,都有令我感动或羡慕的地方。感动于钱钟书夫妇在动荡时期相互扶持、苦中作乐,虽没有丰富的物质生活,亦没有太多的浪漫,但总能在生活上“格物致知”。羡慕于“他们仨”柴米油盐平淡的生活,无论是做学问还是过生活,都有条不紊、从容淡定,既严谨又充满乐趣。
  在书中,杨老先生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钟书一声不响地撇下她自顾自走了,醒来向他埋怨,钟书并不辩护,只安慰说那是老人的梦,他也常做。也许是钟书记住了她的“埋怨”,不愿意让杨老先生忽然失去他,于是,他让她做了个万里长梦。
  万里长梦、万里时光!从轻灵的梦,到沉重的梦,到再也不敢梦,丈夫和女儿双双病危,梦里的寓所古栈道,仿佛相隔万重山水。钟书故意让她慢慢走,让她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长,是增加痛苦亦是减少痛苦,因为可以陪他走得更远,也因为怕他从此消失不见。
  梦魂长逐漫漫絮,身骨终拼寸寸灰。他们的爱,朴素单纯,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死去活来。他们的爱,就是“拙手笨脚”的钱钟书先生清晨起来煮一个“五分钟蛋”、烤面包、热牛奶和红茶,配上黄油、果酱、蜂蜜,直接端到杨绛的床前;他们的爱,就是一起看书、晚饭后一起在牛津的郊区、教堂、闹市和公园“探险”;他们的爱,就是天各一方的时候,为对方记下琐碎细致的生活日记。他们的爱,仅仅是一蔬一饭有人分享,一朝一夕有人陪伴。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最后,女儿钱瑗和丈夫钱钟书相继离去,“他们仨”失散了。日子又那么长,弯弯曲曲,好似通往山顶的一条路,杨绛先生好像日暮途穷的羁旅倦客,独自一步一步地丈量余生。从此她们以前的家也便成了客栈,家在哪里,她不知道,她还在寻觅归途。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她只能把他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又一遍,当作与他们的再相聚。
  从“我”到“我们”,再到“我们仨”,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也是一个递进式的幸福,而从“我们仨”到“我”,却是一个抽离式的痛苦。三毛曾说:“我要做不死鸟,守住我的家,我的爱人”,但现实是几年后荷西溺水身亡,世上也没有不死鸟,再亲密的人最终也会离我们而去。
  世间有很多“寓所”,但不是每个都叫“家”,对于我们来说,所爱之人在哪里,家便在哪里,此心安处是吾乡,无关繁华,无关破败。把生活过得简单,就是我们仨,相亲相爱的我们仨、血脉相连的我们仨、无法分割的我们仨。
  (王祎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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